种的都是林 善待哪一方

——看当前生态林与经济林的“林果之争”

北京市怀柔县在1999年被定为“全国可持续发展实验区”，可前不久在实验区内发生了一起砍生态林种板栗事件，引起有关媒体的关注，一篇“林果争地”的文章更是令人费解。林果到底是什么关系，它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？

林果是“一家子”

从北京市林业局到国家林业总局，都对“林果矛盾”的提法感到疑惑。北京市林业局副局长赵根武说，在我们林业口，林果从来就是一家。按《森林法》的区分，林业被分为用材林、防护林、经济林、特有林和生态林5个林种，经济林作为林业的一个种类，和生态公益林一样都是林业的内容，只不过经济林兼有生态和经济双重功能，“发展果品就是发展林业。”北京市林业局果树处的艾爱华处长举了一个例子：怀柔县所以被确定为可持续发展实验区，是因为他们在山区因地制宜，做到了发展果品经济和保护植被效应的同步实施，如今的怀柔既是山峦叠障、绿染青山的旅游地，又是北京板栗的大户，其产量占北京的50％，而农民收入最高的达到12564.2元。

我国有丘陵山地662.4万平方公里，占国土总面积的69％，分布着我国主要的贫困人口，1999年统计共有4200万。因此扶贫的重点、难点在山区。国务委员陈俊生就说过，山区经济发展的优势在山，希望在林，突破口在经济林。对山区来说，发展经济林是农民致富的最有效的途径。因此合理、科学地进行山区综合开发，富山，富民，是扶贫的主战场，山区综合开发的核心是林业，离开林业就没有综合开发，离开林业只能是破坏山林，带来水土流失。

“全国造林绿化百佳县”之一炎陵县已经实现森林覆盖率53％，林业资源生长量大于消耗量，这给它的所属市湖南株洲带来很大的启发：“绿”和“富”是相辅相成的，在山区缺一不可，互为因果，互相促进。株洲市因此确立了今后“一手抓绿、一手抓富”的发展思路。他们的规划方针是：“适当发展用材林，大力开发笋竹林，加速改造油茶林，继续扩大果药林，沿河大造防护林，保护利用风景林”，富农民，富财政，富行业。株洲市计算过，用5年的时间，全市森林覆盖率可达到56％，在此基础上，可以形成林产化工、竹木加工、森林食品、森林旅游四大支柱产业，使经济林收入占林业总收入的比重提高20个百分点，同时为全市产业调整从污染环境的工业转到绿色产业上来打下基础。

有专家认为，21世纪将告别200多年的工业文明，进入生态文明的时代，生态产业必将作为支柱产业加入到国民经济建设中。我国现有经济林2367公顷，目前每年造林面积正以80～100万公顷的速度推进，计划2010年内完成1.1亿公顷的经济林建设，这个宏大的工程，是经济建设的需要；因此，作为即能富农又能改善生态环境的经济林建设，已经成为了新的增长点。

林果配置的“度”

太行山靠经济果木林富起来了；湖南慈利、湖北郧县、河南镇平靠杜仲也富了；江苏的泰兴、湖北的安陆、广西的兴安靠银杏，浙江临安靠核桃。

在山区，农民越来越注重经济林的建设，对他们来说那是看得见、摸得着的效益。尤其是国家制定了土地承包30年不变的政策后，人工林中经济林比例一路上升。1999年12月1日，怀柔县渤海镇南野村一个山坡上的272棵山羊树被砍伐一光。经调查，毁林者就是为了种经济林———板栗。其实，这是全国范围内的一个新动向，毁林者的目的不再以强行抢占林木为目的了，他们毁林是为了种经济林。在河南、江西、安徽等地类似的事件均有发生。在海南，山民砍掉生态林种菠萝，几禁不止，他们宁愿掏高于罚款几倍的钱，也不愿意恢复生态林，因为菠萝赚回的钱大大高于罚款。国家林业总局资源管理司的寇文正司长说，目前经济林过热的现象十分普遍，经济林比重平均达到了40％。去年，国家林业总局检查造林情况时发现，在生态脆弱地区，也存在着经济林比例过高的现象，黄河中上游1998年造林面积中竟有90％是经济林。寇司长说，这个比例已经到了必须控制的程度了。

虽然经济林和生态林都是林业中的一部分，但是它们有区分。生态林中的次生林对水土保持的效果更优于经济林，因此明确经济林和生态林的配比多少是保护生态环境所必须的。但全国没有统一的配比标准，不同地区应本着长远利益和眼前效益相结合、保证生态环境建设的原则，因地制宜地来规划其分配比例。在《森林法》实施条例中，这个原则已经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了。尤其是在生态脆弱地区，不仅不能砍生态林，还必须建设足以保证生态环境的生态林。

发展经济林的比例不仅受到生态本身的制约，同时还受到市场需求的限制，盲目发展不仅不能富农，还会带来比伤农更为严重的后果。河北某县靠种山楂富起来了，之后，周围许多县盲目跟进发展山楂，致使山楂价格一路下跌，严重亏损；福建的柑橘走了同样的弯路；还有广西的花椒；银杏的药用价值被宣传以后，一些山区大面积种植，开始一斤银杏叶卖10～20元，现在只卖4元。寇文正司长说，生态产业有它的特点，一旦损失，远比其他产业大，恢复也要比其他产业慢；同时经济林和生态林比例失调，一旦生态恶化，一定要砍掉经济林种生态林，这样发展经济林就得不偿失了。

林业所以有别于其他产业，因为它集经济、社会、生态于一身，肩负着改善环境与促进发展的双重使命。但是往往在具体工作中，有些人更看中林业的经济效益，而忽视其生态功能这个经济建设的重要屏障。西北地区生态环境恶劣，已经严重阻碍了这一地区经济发展；黄河、长江本是中华民族文明的发祥地，但现在流域上游的生态环境已十分脆弱，多年为贫困萦绕，成为民族的忧患。因此国家部署战略，准备用20～30年的时间在两个流域内造林3400万公顷，在云贵高原、黄土高原、青藏高原设立10个治理区，用10年的时间建成2000万公顷的高标准人工草场和改良草场，将两流域中上游的12个省、市、自治区25度以上坡466万公顷耕地逐步退耕还田，以减少中上游的水土流失。这样的比例决不是只顾眼前利益所能实现的。

林业发展正逢良机

目前我国两大心腹之患：一是长江、黄河上游植被稀少，泥沙俱下，给下游带来巨大的水患；二是沙漠化不断扩大，沙进人退，造成严重的沙害。从上到下都意识到：改善生态环境已刻不容缓。但是仅仅依靠市场调节，或者一个标准、一个政策来解决全国的生态问题，显然不能达到生态资源优化配置。因此，政府的宏观调控、法律的监督、行政的强制手段，以及及时的政策调整就显得尤为重要了。

今年初，国家林业总局局长王志宝就全面调整林业工作做了部署：首先在全国以抓林草植被建设来改善环境；二是把生态建设作为西部开发的基本措施；三是利用强制手段促进生态建设，包括实施天然林保护工程，有计划地进行退耕还林；四是抓住以粮食换森林的机遇，规划、组织、指导好林业建设。其建设的基本思路是以现代林业思想为指导，以建设比较完善的林业生态体系和比较发达的林业产业体系为目标，以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为重点，深化分类经营改革，实施分区突破战略，促进我国林业持续快速健康发展。

国家林业局政策法规司的司长陈根长已经做过解释：分区突破就是根据各地林业地位和作用的不同，实行不同的林业政策。对长江、黄河中上游以降低土壤水蚀为原则，实行退耕还林（草）；对北方沙化地区以降低土壤风蚀、防治国土荒漠化为目标，实施封禁、营造防护林、以及削减耕地和牲畜的限额；对东北、内蒙古林区实行休生养息的政策；在东南半壁江山大部分发展商品林。而所谓分类经营就是把生态林和商品林分开经营，前者服务于整个社会，后者作为产品可以通过市场得到回报和补偿。这样就能解决长期以来林业只做贡献和靠政府抚养的局面，同时可以利用税收真正把公益林养起来。

林业有过辉煌，今天市场经济建设的步伐又使林业面临挑战和良机，林果也好，生态和经济也罢，只要按规律办事，什么关系都能处理好。